从南京返回已经有两天了,可是心却好像还沉浸在会议形成的“气场”中,不能自拔。我朦胧地感觉到:这次会议对我精神的影响将会持续很久,很久……
在南京,见到了许多久别的故友,彻夜畅谈心中的教育理想、生活理想。身体疲惫,心儿却轻灵得很,似乎已搬走心中块垒,大有神清气爽之感;在南京,见到了教育界的众多名家,那是一座座矗立的山峰,令人顿生敬仰景仰之情;在南京,与一位位熟悉的不熟悉的同行擦肩而过、并行而走、迎面而碰,知道每个人都怀揣着“爱”而来——对张庆的爱戴、对对教育的热爱、对语文的挚爱,于是,微笑不觉间绽放在脸上。
在南京,最大的收获是得到了一套八卷本的《张庆文集》。这套文集,比五卷本的《苏霍姆林斯基选集》还要厚上许多,拎在手里沉甸甸的。一本一本翻看,墨香扑面而来,使我想起张庆先生来——
一、怀想
最早认识张庆先生,是在教材的封面上、杂志的文章上神识。第一次见到张先生,那是在03年省秋季培训会上,我记得也是在南京。
无法形容当时我的兴奋,居然有两个晚上可以与“大帅”张庆先生共进晚餐,我碰巧都坐在了先生的旁边。于是,我们从《我的小学语文观》聊到他的新著《面向未来的母语教育》,感觉他有说不完的语文故事。临别的那晚,又聆听着他对苏教版远景的瞻望,并与他交流着教材的使用情况。看着老先生花白的头发,超厚的眼镜以及认真倾听的神情,我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: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一线教师是这样的平易近人、真诚谦逊,又怎能不让人涌出深深的敬意呢?
06年暑假在研究所编写光盘脚本时,一个令人痛心的消息传来:张庆先生得了白血病,正在医院接受治疗。编写组的同志都想去看一看他,可是医院不允许。于是,小晓作为代表,送去了我们的祝福,那是一本图画书《猜猜我有多爱你》,扉页上有小晓和大雅创作、杨校长抄写的小诗。清楚地记得小诗的最后一句:
猜猜我们有多爱你?
在你面前,
我们永远是故事中的小兔子,
永远也表达不清楚心中对你的爱!
当时在研究所,大雅读起这首小诗时,大家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。听小晓回来说,张庆先生听到这首诗,也流泪了。今天,翻到文集的第五卷,看到了当时的场景,我又想起了这一切。真的感念上苍的英明,让张庆先生挺过了这一劫,焕发了新的生命。而眼前的这套厚重的文集,正是张庆先生博大思想的见证。张庆先生在文集扉页这样自谦地写道:我愿为母语教育研究献上一个完整的样本。
这是我们语文老师一定要读一读的经典样本,一定要读。我这样告诉自己。
二、聆听
张庆语文教育思想研讨会,云集了当今语文教育界众多巨匠。聆听他们的发言,就像是品味一道道营养丰富的大餐,让我一时应接不暇。
返常后,利用星期天的时间,整理了令我感触最深的于漪老师的讲话稿。一遍遍地聆听,一次次地被感染、被激荡、被洗涤、被净化,清晰了对语文教育的认识,也坚定了自己的教育信念。
于漪老师的讲座内容,缘自于为《张庆文集》作的序。她以序为本,穿插进了自己的教学故事,以此来影响青年教师。聆听她的发言,你难以想象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已是八十高龄的老人。她信手拈来、旁征博引的讲话引起台下多次的掌声和笑声,那一句句振聋发聩的语言,如海潮般冲进你的心扉,令你无法不被深深打动。
——我一辈子是在教学第一线,我对基础教育的这种情怀难以用语言表达。
你有这样的教育情怀吗?我扪心自问。
——今天我们中国的基础教育质量,就是明天我们民族的素质。
我们都是战斗在基础教育第一线的教师,我们有这样责任感与使命感吗?
——一个孩子只有一个童年,一个青春,童年是无价的。课堂的质量就是影响到儿童生命的质量。
如果我们都建立起这样的课堂观,那么儿童的生命质量才会得到全面的保障。我这样做了吗?
聆听于漪,我也在一遍遍地对自己发问。“备课要备到字都站起来”,“教得好,一定要学得好,要有‘煮书’的精神”……我把这许许多多点醒我的话语,咀嚼了又咀嚼,我想把它化到我日常的教学中去,让我的课堂能真正成为提升儿童生命质量的润泽之处。
聆听于漪,我所尊敬的长者在会场给我发来短信:“于老讲得太精彩了!做于漪吧,你可以的!”我可以吗?我的脸顿时红了。没有人感觉到我的窘态,我却在心里对自己说——
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。虽不能至,心向往之!
三、相遇
知道金波老师来了,很想见他。
可因为不住在同一宾馆,会议也安排得非常紧凑。所以,见到他时,居然就是他发言的时刻。
老先生三句不离本行——他一辈子所钟爱的儿童与儿童文学。他提到了张庆先生是一个具有童心的人。因为张庆先生在完成学术文章的同时,还给孩子写了许许多多语文学习的指导文章。这些文章,读来颇具童趣。他提到了语文阅读与儿童阅读的关系,指出了审美阅读要远远大于语文阅读。这个自己也存有一颗童心的古稀老人依然不改童趣。发言的最后,他说:“天堂就在有书的地方,让我们一起去寻找有书的地方。我的讲话只用了五分钟,希望青年教师能用更多的五分钟,去读一读《张庆文集》,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堂!”
如雷的掌声里,似乎是青年教师的声声回答。五分钟,更多的五分钟,我们可以在书的世界里寻觅天堂!
晚间,和朋友们一道,专程去钟山宾馆拜访了金波先生。先生开心得像个孩子,不停地做着“道具”,满足着我们这些人的拍照愿望。真的,和老先生在一起,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年长。也许,这就是儿童文学的魅力吧!让一辈子沉醉其间的人,丢失了年龄,永葆着童心。
古希腊哲人早就说过:抽足而出,已非前水。印度诗人泰戈尔也曾用诗这样表达:
从水中走出,
我已不是原来的我,
我得到了新的生命。
从张庆思想研讨会中走出,我感觉自己的生命真的获得了某种神秘的体验。我仿佛已触摸到屈原埋下的写有“魂”字的酒坛。在教育之路上前行,有了这坛酒的力量,我也可以高歌一曲: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!